2011年1月13日

明天會更好的虛幻與現實 ﹣ 陳曉君 (刊於信報)

2009年12月25日,《零八憲章》起草人劉曉波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。

2010年12月25日,多次為村民上訪的浙江省寨橋村村長錢雲會遭工程車輾斃,官方短時間內列為「交通肇事案件」,有關錢被殺的新聞迅速「河蟹」。

2011年1月2日,支聯會主席司徒華因病離世,享年七十九歲。

「無形之手」覆蓋世界


過去幾星期,香港市民歡度聖誕節和元旦的來臨,四十萬市民高舉「我愛香港」紙牌,駐足維港兩岸觀賞煙花。國家主席胡錦濤於新年前夕發表賀辭,承諾來年「促進社會和諧穩定」。「和諧」賀辭,伴隨煙花滙演,大家確信明天會更好。

不過,特首曾蔭權主持倒數活動、祝願香港來年和諧時卻頻「食螺絲」,讓部分市民覺醒,「和諧」一詞只是政治劇台詞的一部分,製造和諧也只不過是一場粗製濫造的政治秀。在普世歡騰的日子裏,很多人卻忘記擁抱普世價值的人已在那些歡樂日子中,一一離我們而去。

想 踏足神州,高呼「明天會更好」,要同胞「唱出你的熱情」,只會令你失望;因為你看見的,只會是一片愛國的熱情。愛國之士,包括「文明小區」的志願者,以不 文明手法阻礙傳媒採訪「結石寶寶之父」趙連海;也包括一群不分青紅皂白的五毛黨,說「劉曉波是有強烈政治投機性的知識分子,靠西方的各種『獎項』,過着無 憂的生活」。這不難理解,當所有自由張貼意見的社交網站遭到屏蔽時,你所聽的、所見的只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和諧社會。

有人反駁,中國將會愈 來愈開放,九十後的青年,特別是國外回來的「海龜」,接受西方教育,不用翻牆便能瞬間看地球,應當培養出批判是非的能力。實情卻是,於2011年的今天, 「無形之手」發揮的力量更趨強勁,且覆蓋全世界。現今出國的莘莘學子,不像半世紀前的那一群因政治不穩或尋求自由而出走,而是在中國經濟發展一日千里下, 順應潮流,學好英語,回國找一份跨國企業的工作。

倫理道德 不如文革


記得赴美留學期間,內地同學說政治不好 談,因為他們相信「無形之手」有能力從加州竊聽,對其身處廣州的父母不利。可以說,「無形之手」的力量無處不在,處處都在,「它們」可強勁至滲透每一位國 民。正如Richard McGregor一書The Party: The Secret World of China's Communist Rulers道出,"The Party is like God. He is everywhere. You just can't see him."(共產黨就像神那樣,它無處不在,你只是看不見罷了)。

從上而下看,政府確真的以民為本。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早前接受美國有線電視 新聞網訪問,多次提及言論自由。及後不夠一個月,挪威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宣布將諾獎頒予劉曉波,引起中共退休元老上書,這些事情都令大家感動了。可惜,最 後部分上書人士收到勸諭,要「外出療養」,讓人民明白縱使中國有很多開明人士,但改革不是一兩個人說了算。這是一個比想像中複雜的制度。

有人說,發展中的國家都需要過渡期,但主張無神論的共產黨,不像泰國和巴西有宗教或堅實的價值觀穩住人民;這不是說「信主便能得救」,而是唯一教曉中國人何謂仁的儒家倫理道德,也在文革時給打得「七零八落」。

當今中國,金錢主義及愛國主義大行其道,一名上海媽媽說每年教師節要向老師派紅包,以確保子女不會受到老師冷待。現在中國的「道德」標準,比文革時更「進步」,當年不過為求自保,因而被迫出賣別人;現在只為多賣幾罐奶粉,便可賤視別人的性命。

如果儒家學說能教人「是其是、非其非」,萬世師表孔子會不為那些收紅包的教師心痛麼?

原來現今我們面對的,是誤以為自己活在太平盛世、卻處處隱藏危機的時代。

說中國明天會更好,從每年上升的國民生產總值來看,實當之無愧,但未能讓道德與經濟發展並駕齊驅,前進的,就只有硬實力而已。

2011年1月10日

最佳損友

今次回港,重新設下朋友的定義:

 

1)是無論多遠,多久沒見,一見面便可以不用腦子過濾,分享生活點滴。(重點是不用腦子過濾)
2)不只是你傷心,要我給你肩膊,是你快樂,要立刻跟我分享。
3)你倆已超過言語,由無所不談中,到不談也樂在其中。(The beauty of dead air)
4)共同的價值觀

「來年陌生的 是昨日 最親的某某」
道不同不相為謀,所以有些人,讓他/她自然流失好了。

今天晚上,來了上海一年半,第一次跟這裡認識的一個朋友談了2個小時電話。

我明白,身在外地,特別容易認識朋友,因為大家都沒有家人。正因這種互助/互利的關係,我不會太刻意期望在上海會遇上知己,因為大家只不過需要大家罷了。

但我跟她,好像有談不完的話題,大家沒有利益的關係。只認識了數月,感覺便一見如故。自從7年前有這種感覺後,已經很久沒有了。

原來,縱使大家背景天南地北,但天主連繫了我們一起。

2011年1月3日

一路好走


在火車上,聽到司徒華的死訊。

我的淚不由自主地落下,又一位堅信民主的人離我們而去。

當很多擔心我的人,勸我不要北上當記者,或有人說,要為未來打算,不要再從事這個行業,我承認,我也有軟弱的時候。我曾想過離開。

但每當這些軟弱的時刻來襲,便會重看跟華叔訪問的那篇稿。

「成功不必我在,功成其中有我」

我做的事其實只是微不足道,如我有能力,仍不堅持,是說不過去。

華叔,我相信香港人會繼續平反六四。

請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