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2月9日

巧遇「偽」術家

昨日跟1位偽術家閒談。

名字,不太記得。

坐下不夠1分鐘,把1本藝術雜誌給我,上面有1個F cup的裸女,戴上野獸面具。

「這是我前女友,但太愛賭錢,沒辦法。」

打開內頁,帶我飽覽一個個達至完美的銅體。

「這是她。」 眼角及咀角掛上一個微笑。

問他為何幫前女友戴上面具。因美?因反對拜物主義?他沒有回答。

問他畫家跟攝影師的關係,照片與圖畫的異曲同功之秒,他都沒有回答。

只是很努力地把一本本的作品遞上我手。

「我不是什麼Job都接,通常畫一幅都幾十萬。 」我露出懷疑的眼光。

「哦,不,十幾萬。」他更正。

其中他的客人是跟我們列席而坐的富豪。或者,藝術家不太習慣利用語言,於是,短短的3個小時,我觀察他的行為,每次那位富豪攬着1個又1個「玩具」說那些咸濕笑話,這位偽術家都會笑不攏咀,跟他之前的那個微笑,如出一轍。

藝術家,多麼酷的1個名字。他們很仔細(Pay attention to details),討厭世俗,透過1線1劃,提醒社會上行屍走肉的我們,這個美麗的世界,利用光線,顏色,陰影,留白,釋放情感。

銅體,是藝術,還是被利用成藝術,或者我還未分得清。

但是一位藝術家應該不會只用畫的價值來sell自己,更不會為討好一位長期客戶跟一班無知想釣金龜的玩物周旋。

OR I should say, for a real artist, his/her painting will not and should not be manipulated for an artificial representation to get self-approval.

或者,他前女友戴的面具應該是他的。

他的卡片,我把它掉了。

2010年2月6日

原來,水銀再毒,也毒不過人性


貴州於天下最貧。
說的一點也沒錯,這是一個廢墟。
第一個出外採訪的故事取景自貴州萬山,亦是貴州最貧窮的地區。

先說故事上半部,廣州佛山。
聽說有一班做電燈泡的工人中了水銀毒。
於是由上海飛到廣州,站在工廠門外。

等。

一個操半鹹半淡普通話的女人跟我說,她的家旁邊有一戶人,子女都中了毒。
我跟司機開車,原來她所說的家,是一個雞棚。攀山涉水,那戶人家走了,最後徒勞無功。
中毒的人大有人在,但要他們說句公道話,對於有政府投資的公司工人來說,跟拿了他們的命沒有什麼分別。
之後選擇去了附近的一間網吧,扮上網。

再等。

終於找到:姜威威,水銀超標30度。春節回不了家,等排毒。拿不到半點賠償,
個蘋果,個橙,枝牛奶,28元營養費,沒有多,沒有少。
他說,每天工作最少12小時, 每個月只有兩天假期。每天在沒有保護下直接接觸水銀,對於一間有政府及德國公司投資的大企業,是否付合國際勞工法例,不言而喻。

翌日,1位神秘人打我電話,跟我說:「你是記者嗎? 你跟姜威威說話,是嗎?你害得他很慘啦,你知道嗎?之後便掛了線。」無奈,無助,我究竟是幫了他還是害了他?

還不及整理思緒,便往貴州去﹣尋找水銀礦。

到達貴州首都貴陽,再坐1個小時飛機到達銅仁,人生第一次見到只有一個停機砰的「機場」。

沒有的士,沒有工作人員,只有一輛輛黑車。沒有選擇,硬著頭皮,登上一輛破落的車,用兩個多小時驅往萬山,再坐15分鐘摩托車,到達我們的最終目的地 -三角岩路5號礦家屬院

這裡又叫中毒村,一望無際的荒廢水銀礦,空氣被一層層灰塵包圍著,看不見前路, 只嗅到一陣陣礦味。由於水銀流入河流,水污染了,沒有水源,亦沒有農地,連自給自足的能力也沒有。一家家的餐館會貼上:食物及水都是外省的,保証沒毒。

訪問了村內的吳婆婆,她咀上發紫,手不停顫抖,她20年前在水銀村工作,當時還健步如飛,跟先生過著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的生活。

年前,她先生死了,子女亦離開這個鬼地方。追溯到清朝,貴州是全國擁有最多水銀的礦場,60年代更為國家還了不少國債。50年過去了,礦物採光了,沒有利用價值了,現在人去留空。

現在這裡剩下的,只是一個個曾為國家賣命的老人家,因當時採水銀沒有受保護, 而水銀毒往往要花上108年才會病發 ,所以現在只有等死。

「真羨慕先生,比我()死得早,現在我()等死了。」

站在一個十字路口,看見村內的每個公公婆婆,我無言。

原來,水銀再毒, 也毒不過人性。

後記:當日沒有飛機回貴陽,唯有再坐黑車,由一班17,18歲,可能一生只到過一次城市的年青人,帶我們回去。13小時後,走了400公里,終於回到貴陽。

看見他們抵達城市時的那種惶恐,我明白不要把我們「美好」的生活強加於他們。

或者,對這班由出生到現在只看見水銀礦的年青人,那裡他們覺得安全多了。

途中接到姜威威電話,他說他根本沒事,我鬆了一口氣。

96小時的旅程,兩天沒睡,沒吃。老閭說要食餐好,於是當晚住Sheraton

原來,天堂與地獄,就只有這400公里。